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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吃了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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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吃了兔子

“他是誰?”趙斯年焦急地問道。

“不是你等的人。”餘容側身去對著他聳聳肩道。

方才還明亮的眸子忽然暗淡下來, 微微能捕捉出一聲細微的嘆息聲,雖是知道結果,那趙斯年還是抱著一絲幻想, 強掩了失望繼續追問道,“你說, 他是誰?”

“生在一破落貧窮的村落裏, 好在母愛父疼,養到二十歲時,竟不知為何投河死了。”

聽著餘容不緊不慢地講出這些, 再看著那長相酷似李星禾的少年仍舊僵著臉,不做任何回應, 趙斯年嘆一口氣再回了櫃臺裏, 喃喃自語道, “真不是他呢。”

“你摸過了, 他是肉身。”玄丘忽閃過至櫃臺前, 拍了一把餘容的腦袋,好叫她莫要再胡說八道。

“冰涼涼的,能是肉身?”

“自身就是鬼, 你還有知覺?”玄丘冷笑著諷刺道。

“美貌是萬……”

不等這餘容把這話講完, 便見玄丘擡手一指,又封起了這餘容的嘴, 冷笑道,“你可打住吧。”

餘容擰著眉頭追玄丘打去, 那玄丘一個移影,叫她撲身至櫃臺上, 險些撞著腦袋。餘容支支吾吾再追著玄丘打去。

待看到乘黃忽然褪去了人形,眾人這才朝窗外看去, 果真那雨已經停了,只屋檐滴著水,嘀嗒脆響。

再打眼朝那長凳上看時,那四個家夥已不見了蹤影。

趙斯年一一清點了玄丘采買回來的東西,正要提著去廚房時,再一撇眼,那黑衣小子仍舊立在門口處,便聽趙斯年說道,“樓上靠樓梯的那間房是青朔的,對面住著玄丘,旁邊那間是餘容的房間,除此都是空房,你自上去選一間住著吧。”

見那少年杵在門檻出仍舊不動,他這便將那些蔬菜果實放在櫃臺上不管,繞到櫃臺前面去再道,“我帶你上去。”

“我沒錢。”忽見那少年低下頭說道。

趙斯年先是一怔,再反應過來,遂見其臉上掛著笑,回道,“無妨,我們這邊不是開旅店的,不收錢。”說罷,只向前走了兩步,覆又回頭笑道,“他們也是白住。”

就此那黑衣少年才跟著趙斯年往樓上去。

外面喧嚷吵鬧,青朔翻個身,嘟囔道,“吵什麽呢,好不擾人!”這才睜開眼睛,待其穿鞋時,方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何時被移到床上來睡了。

“什麽人都能上她的床。”青朔幫餘容鋪平了床褥,言語諷刺著,也不急著下樓去,只管推開窗子,看著泛著綠光的葉子撥弄著山風。

正是清屏紅霞雨晚晴,林中送風鳥語聲,懶懶散散,大雨初晴。

聽著扣門聲,青朔回首看去,正欲請進門時忽記起這是餘容的房間,這便闔上窗子前去開門。

“還在睡麽?”

聽是趙斯年的聲音,青朔便過去大敞了門,與他一並下樓去了。打個哈欠方才問道,“玄丘幾時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

“我怎就睡了一個下午,今天開張沒有?”

“走了四件襦裙,一件褙子,算是大賺了一筆。”趙斯年松口氣笑著回道。

“也不知餘容今天為何這般瘋瘋癲癲,真該揍她一頓,好好給她長長教訓。”青朔翹著蘭花指,扶著把手正下樓,便見玄丘倏忽從肩頭閃了過去,未曾下至正堂,便又見餘容便冒冒失失地沖上來,趙斯年急避讓開,將青朔護在一邊。

趙斯年是好性子的,可這青朔見狀火氣瞬間冒起來,再捆了這家夥,提著便丟至正堂裏。

“你這番折騰做什麽!”青朔指責道。

只見那餘容紅脹著臉,支支吾吾一陣,不知所雲。

青朔見之,微微側過腦袋,再不問話,只瞪著這掙紮的家夥,瞪了片刻,便見餘容嘟著嘴,眼含委屈地安靜下來。

“真是叫人頭大!”說罷,這青朔擡手一揮,解了餘容封口的禁術,板著臉問道,“這次又是為何,非惹得玄丘封起你的嘴巴來。”

“辯不過我,幹脆封了我的嘴,慣用這下三濫的招數,便只會想歪招。”餘容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青朔皺皺眉頭,捏著蘭花指冷語駁斥道,“胡說八道什麽!”

餘容皺皺眉,再是祈求的模樣,見這青朔仍是無動於衷,她才憋紅了臉,口中振振有詞,頗有一副施咒的模樣,青朔見之向後挪動兩步,警惕著這躁動的家夥,再微微緩和了語氣,道,“又是要作什麽妖!”

餘容只盯著她,眼角生了些許奸猾之色,嘴角微微上揚,半含著得意。驚得青朔悄悄布了翎羽陣法,緊盯著這正生事的餘容。

久不見玄丘與趙斯年過來,這青朔愈發緊張起來,想著當初為了為玄丘解除封印,耗費了自己全部的修為靈力,現如今,真跟這餘容鬥起來,未必是她的對手。

捆在餘容紅衣上的仙索先是微微一顫,似有崩裂的意思,青朔那豎起的中指和食指不安地顫動,眼瞧著有一滴汗水從她隆起的額前淌至臉頰處,額前稍有青筋微起。

有那麽一刻,青朔想著飛出去箭翎,直截了斷了這家夥。

忽聽餘容發力高聲尖叫一聲,便見其身上一襲紅光四下蔓延開來,逼得青朔低頭俯身,再睜不開眼睛,如此盛大的陣法,也叫青朔拼盡全力,強撐出偌大的保護屏障,金光熠熠,逆著紅光而去,金紅交界處,若是朝陽初升時,變化莫測,難以揣測。

正是千鈞一發之際,尖叫之聲戛然而止,再尋不見零星半點的紅光,青朔從黃金屏障後睜眼看去,只見這餘容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只在自己鬢前變出一朵大紅色的芍藥花來。

如此虛張聲勢,直叫青朔哭笑不得,收了那結界,瞪著餘容嘲笑道,“所以你生前是變戲法的嗎!”

餘容瞥她一眼很是不屑道,“你怎知,美貌是......”

“美貌是萬能的。”青朔插話,狠狠地拍一下這家夥的腦袋,奚落道,“既然美貌是萬能的,怎不見你掙脫這仙索。”

餘容齜牙咧嘴,抱怨驚呼道,“很痛的!”又挪挪身子,翻個白眼道,“我喜歡被捆著。”

餘容聞之眉頭一沈,便知這話定能招來的玄丘胡說八道,果真,不等青朔避去廚房,便聽著空氣裏傳來玄丘陰陽怪氣的腔調道,“吶,難不成生前是活春宮的戲子。”

”你才是。“餘容紅著臉抱怨道,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玄丘一驚,紅著臉閃躲道。

“再說這種話,我可收拾你。”餘容板著臉罵玄丘,又手提著那被仙索困住的餘容丟進櫃臺裏面去了。

“我去幫趙斯年。”青朔未曾轉身看一眼玄丘,徑直往廚房去了。

“看得出是進了不少的賬,這些個都不要了!”青朔撿起被趙斯年丟在地上的白菜葉子,半是調侃半是責怪的語氣道。

“我留著餵訛獸吃,它慣愛吃這些白菜碎葉。”

“這仙獸,竟也愛吃人間俗物?”青朔調侃道。

趙斯年聞之微t微一笑,覆又回道,“你不也愛吃些稻米,怎就不允許旁人有中意的,難不成是那不許百姓點燈的州官。”

青朔聽罷只微微一笑,並不反駁他,卻也丟過去一記白眼,再道,“我幫你做些什麽?”

見趙斯年只顧著忙碌,青朔也不再叨擾他,默默收拾了白菜葉子,去後院餵訛獸去了。

正是起油熱炒之時,嘶拉作響,隱約聽著青朔再後院裏高聲吆喝,但聽不清所說何事,待趙斯年閉了火,去後院一探究竟時,只見青朔抱著那些清洗幹凈的白菜葉子,立在空空如也的籠子旁,見趙斯年過來,再驚呼道,“訛獸不見了。”

眾人正疑惑之際,青朔忽地瞪著乘黃,再看看這籠子下面的一地毛發,驚呼道,“瞧這一地的兔毛,肯定被乘黃那家夥吃了罷!”

玄丘抱著胳膊倚在柱子上,斜視著籠子這邊笑道,“吶,與其說是乘黃,倒更有可能是餘容那家夥。”

本是玄丘一句玩笑話,眾人卻只笑了兩下便再緊起眉頭來,“怪不得這家夥今天這麽反常。”

且說這訛獸出生西南荒中,是趙斯年尋找故人蹤跡時偶然覓得的,其狀若兔,面容姣好,儀態優美,舉手投足間靈氣四散,趙斯年初見,甚是喜歡。但是這訛獸常喜欺騙世人,總是言東而西,言惡而善,沒個定形。這種靈氣充滿善意的妖獸,肉質卻鮮美異常,但吃了後便也無法再說真話。

“如此這家夥不肯再說真話,那就問不得了。”青朔眉頭緊鎖地,將那白菜丟給乘黃吃,乘黃連嗅都懶得嗅,只瞅一眼青朔,掉頭走開了。

“吶,腦子是個好東西,建議你有。”玄丘挑著眉毛說道,這便再說,“我們反著聽,不就成了。”

趙斯年一聽這話,忽得憶起方才那黑衣小子的事,這便也不再管到底是誰吃了訛獸,跨著大步朝二樓臥房的方向去了。

也不敲門,趙斯年徑直闖進那黑衣小子的臥房,那小子正坐在窗臺上望著遠處發呆,見趙斯年這般冒失,既不惱怒也不吃驚,只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來,盯著趙斯年的眼睛講道,“你這樣做很失禮。”

“抱歉。”趙斯年假笑,硬著頭皮再繼續講道,“我還要再做一件失禮的事情。”嘴角極不自然的上翹,眼神閃躲,言語間頗沒底氣,眉梢上卻又帶著由不得那小子拒絕的急迫。

趙斯年拘謹地揉搓著手指,眼神迷離飄忽一陣,待低頭擡眼偷瞄這小子兩次後,忽然擡手咬破了手指,嘴裏嘟囔著,“實在是抱歉!”便將那帶血的手指戳在黑衣小子的胸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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